第2章：造访巨神港
第2章：权利巅峰的背后
“或许质子加速炮的设计图被盗也占很大一部分吧。”
薇薇安问道：“毕竟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在克莱恩死前的34小时内，华夏的燕京科研基地内有一份最新的星球防御设计图被盗。那是地球连邦最新设计的武器设施，若是实装的话可以极大程度上提高地球联邦的整体军事水平。”
薇薇安插着腰看着已经坐下来的老将军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而据可靠消息，在燕京博物馆杀害克莱恩的应该就是那伙间谍，他们的手中依旧掌握着加速炮的设计图。而克莱恩则是最后看见那几个间谍的人，官方想要获取他的记忆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里，老将军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闭目养神一般，他和自己的孙女之间经常如此。
薇薇安也没停下而是继续说着：“虽然他的身份晶片当时被摧毁的很严重，可我总觉得联邦有些小题大做吧。按道理说单独获取记忆的话只要存储模块还是完好的就行了啊，为什么还要让赞恩帝国都过来帮忙呢？”
她说的没错，每个地球联邦公民在出生后都要在脑后的脊髓处植入一个身份晶片以正式确认身份。就仿佛数百年前的身份证一般，只不过一个人的身份晶片无法自己替换，也很难取出。
说是说晶片，其实也不完全是金属的。不过一旦这个人死亡，他的身份晶片便会自动保存主人死前两到三小时左右的记忆并加固周围组织以形成骨质层，用来保护身份晶片。
一般来说警方一但找到了一个人的身份晶片，只要记忆模块未损坏的话对于破案便会获得很大的帮助，但这项技术同时也衍生出了所谓的“临时复活”问题。
一些人会提取记忆晶片中主人生前最后几小时的意识并将记忆晶片数字化导入一种转移机中用来在那里模拟记忆晶片的主人的最后一段时光。
但这也仅限于记忆晶片保存的那段时间，并且这种行为是明令禁止的。不单单是其过程极为昂贵，更主要的是伦理问题。
毕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断的重复死前的时光也是很痛苦的，亦或是已经死亡的敌人被反复折磨灵魂。
“因为有人要复活他，而且那个人我们刚刚已经提到了。”
老将军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威士忌却迟迟未抿一口。
“和大众常识中那种活死人形式的短暂复活不同，阿特拉斯他们，或许是想在本质上真正的复活一个人。”
薇薇安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爷爷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可不就只是军中机密了，甚至可以说是涉及到了整个联邦权利巅峰的事。
老将军看着玻璃杯中水面平静的威士忌，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思考一般。
“马上快过年了吧，2233年就快结束了。真要说，那已经是58年前了的事情了。在2175年，也就是你爷爷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惠氏集团，海龙集团，以及阿特拉斯集团合称的【新三神】就做出了人造器官，我们人类也可以算是正式的步入了机械义体化的时代。”
“那时候我记得还有很多人反对呢，貌似我们人类总是对于未知和改变有着本能的抵触情绪，这一点你也得好好改改，别大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老将军说着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桌子对面正翻着白眼一脸无语的孙女。
无奈的扬了扬眉心后继续道：“总之，后来还爆发了很多抗议游行，可是历史证明，人类是离不开机械义肢的，我的这两条腿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维生液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得起的，但比起更换更加昂贵的肢体本身，维生液就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将眼神挪回到了孙女身上，老将军说道：“你可能没见过，但我刚参军那会儿，很多人没办法就只能用那种劣质的廉价义肢。造成的结果你或许不清楚，但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每年因为这种便宜货而死的人和车祸造成的伤亡一样。”
老将军说完，终于将手中的威士忌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玻璃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中，他抬头看到孙女眉头紧皱后似乎终于满意了下来便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而现在，这场复活计划可能终结这种问题。”
“为什么？”薇薇安终于耐不住性子插嘴道。
“你先听我说，阿特拉斯集团的生物部门前段时间应该已经完善了人造细胞技术，并且实验成果非常成功。虽说短时间内还推广不开，但是已经有一些高官政要打算使用他们的人造器官来代替自己的机械器官。毕竟大多数人不喜欢自己的某些器官被冰冷的金属所代替。”
老将军说着也看了看自己那两条机械腿，苦笑了一声后他继续说道：“阿特拉斯集团应该是想用这个年轻人的复活来彻底成为新三神集团中的神王吧，到那时候，人类的概念将彻底被改写。不过我虽然不懂这方面的科学原理，但我知道，他们是不论如何无法将这种能力推广开的。”
“这不是违法的吗？”
薇薇安听完老将军的话不禁震惊道，实际上，她想说的还不只这些，但这是她当下接收到爷爷如此庞大信息量的内容后唯一说得出来的问题了。
“那么这个法律，是由谁来执行的呢？现如今的新三神中，海龙和惠氏两家合并也才勉强对的上阿特拉斯。再说句更难的话，要是你有一天出事了，老夫我即便是付出一切，也会追寻一个把你就救回来的机会，而如果到了那一天，从死亡中走回来的你，是有罪的吗？”
“......”
薇薇安本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却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彻底定在原位上不再动弹了。她突然觉得面前的爷爷无比的亲切，可靠，但却那般的陌生，无助。
电子钟的整点滴答声机械的传遍了整个会议室，薇薇安也随着慢慢的瘫软在了皮椅上。
窗外的地球美丽无比，但她的心灵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纯净了。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来到人世间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珍稀生命的原因。
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仇恨的延续，爱情的誓言都在这仅有的一次机会中完成。然而如果自己真的会有被爷爷，亦或者是其他人掌控活下去的能力，自己的未来还属于自己吗？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真心求死，而他的家人却把他复活了呢？如果一个人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但事后却被民众复活了呢？这一切，还是否有意义...
这一刻，薇薇安展现出了一个23岁少女应有的对人生的思考。
就在她眼神渐渐变得暗淡无光的时候，老将军突然开口了。
“你先回联邦的【和平鸽】星港上准备一下，把今天的公事该办的都办了。身份晶片的交接仪式在阿特拉斯集团的【巨神】星港上，我会想办法让你去参加，你到时候得机灵一点。老头子我还能活一段时间，我会尽力把你推到一个真正安全的位子上去，或许你不会很轻松，但不会再像我当初那样拼死拼活的了。”
薇薇安什么都没说，淡淡的看了爷爷一眼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推门离去了，留下老将军一个人在这会议室中，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诶......”
老将军缓缓地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也离开了会议室，那瓶珍贵的威士忌，就这么留在黑木玻璃桌上，盖子也没扭上。
若是薇薇安作为他这个联邦国防部部长的孙女，能不那么热心肠的话，或许自己也能省很多事。在克莱恩被杀的那天正好她去燕京博物馆参观三战纪念展，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薇薇安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按道理说，作为游客的她原本只要保护好现场就行了，即便事后新闻中提到了她，也会说这是在保护现场，为办案提供便利。
但她却从克莱恩那还在燃烧的尸体中硬生生的挖出了身份晶片并全程保护着它直到警察局。阿特拉斯集团闻讯便直接派人从警局接手了这件案子，而薇薇安作为第一发现者也被彻底卷了进来。
老将军独自漫步在走廊上，舷窗外的太空早已不是一望无垠了，熙熙攘攘的舰船按照规划好的轨道不断的出入着太空站，安检激光逐个扫描来往的飞船。
绕过出港口，老将军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军用穿梭机，警卫员恭敬地打开了舱门将他接了进去。老将军一边系着安全带，余光看着驾驶室中正在启动穿梭机的警卫员说道：“去巨神星港，通行代码换成这个，说是私事。”
说完他整了整自己的安全带，将一张钥匙卡递给了驾驶员。
虽说老将军贵为地联国防部部长，但如果不按照规章制度行事，他要面对的后果可能依旧是被一发炮弹给击落。在地联内部的空间站进出必须要向港口通报自己舰船的通行代码，一般来说民用飞船和商用飞船都是要预约的。
而像公事出入，则会有官方提供的代码，这种都是提前在飞船内输入指令就可以的。例如老将军这种人物，因为私事出入一些星港的时候就会用到专门的私人通行钥匙卡，将其插入飞船控制台内就能暂时以特殊身份从专用驳船港进出。
看着穿梭机船舱外来来往往的飞船，那硕大无朋的空间站也渐渐地从地球边缘的太空中浮现出来。
其中最大的要数地球联邦的官方太空港：“和平鸽”星港了，洁白的外形，修长的设计如同一只在寰宇中张开双翼的和平鸽。
全港最长达到了公里，相当于某些国家的半个省那么长了，最引人瞩目的除了其展开的“双臂”之外，还有那中间的部分。
高约50公里的扁平三角柱将整个星港支撑起来，远处看去仿佛一个被拉长了的“T”字。作为地联最重要的太空政治中心，这里也是全地联的核心枢纽。纵然其军事实力不是最强，人口数量也不是最多，但其存在意义可以说象征着地球联邦的牌面。
而远在这颗星球另一端的上空则漂浮着一座和其设计风格迥然不同的星港“神锤”星港，作为新三神势力中最弱小的惠氏集团，他们对于自己的太空总部根本没考虑过美观设计。
整个星港就像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巨型魔方一般，简约，无死角。这座星港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立方体，边长40公里。是人类所有太空站中极限载人量最多的，足足可以达到五千万人的宏大规模。
但这座星港的真正意义在于它连接着全球所有的气候遮蔽塔，用来调节地球的大气环境。所以说它是众星港中军事实力最弱的，但对于地球上人类的影响确是最大的。自然，以生物制药出名的惠氏集团也将这个空间站当成了自己的研发和制药车间。
至于海龙集团的“天龙”星港的造型则如同一座巨型浮空宫殿，用最简单的装饰却制作出了最富丽堂皇的外形，每一处信号塔都是整体布局的一部分，看似华丽的同时却不铺张浪费。
深红的涂料装饰和洁白如玉的外结构仿佛是真龙宫阙矗立在无尽寰宇。这里坐落着整个地联科技含量最高的实验室，海龙集团也将这里打造成了地联科技之树的主干，同时它还是整个地联飞船吞吐量最大的造船港和维修站。
而和其相得益彰的微软集团“翡翠”星港则是拥有全地联，乃至其余三个帝国都无法比肩的最强计算机【翡翠之门-R5】自从2166年第一代【翡翠之门】超级计算机问世以来，这已经是第六代了。
但老将军这一次的目的地，也是所有大型星港中最令人感到畏惧的那一座【巨神】星港，它是阿特拉斯集团的总部。从2160年开始建造到2190年正式宣布竣工，这座耗时30年才彻底完成的最强星港至今依旧是全地联第一，也是唯一一座集“大型居住地”，“军工厂”，“军事化星堡”三位一体的星港。
半个小时之后，在位于巨神星港最顶端的一间豪华套房内，一道通讯铃声响了起来。不远处一个正在切着菜的机器人于自己的脑海中接通了这通来电，下一刻，老将军的虚拟影像直接出现在了机器人的身旁。
“怎么，你老张今天有空来巨神港找我了？我还没有好好去感谢你孙女呢。正好，我等下打算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一下她，你俩到时候一起来哈。”机器人头也不回，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说道。
老将军似乎叹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虚拟投影下方也出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淡蓝色虚幻的凳子。
“尼克斯，你未免太热情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你所谓的儿子对你来说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但是我孙女身为联邦军人，救死扶伤见义勇为也在职责之内，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就特地的去...”
“公事归公事，私事是私事，我这是以私人的名义还不行啊。怎么说这事也必须感谢她。”
坐在巨神港另一间总统套房内的张将军看着全息影像中的那个正在切菜的机器人，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这个联邦里有99%的人都没见过他，但是100%的人都知道他。
这个机器人便是阿特拉斯集团的幕后掌权者，掌控着整个联邦走向的三个人之一，尼克斯·卡尔森本人。
“怎么不说话了？老的嘴巴都张不动了吗？要不要给你按个机械的，保准你能上下一届联邦好声音。”
那个机器人一边打趣一边将切好的蔬菜盛到碗中，说着还吃了一个案板上的小西红柿。
“尼克，你要感谢我家孙女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老将军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起了一杯酒，一动不动的盯着尼克斯的背影说道。
“哦？说来听听。”那机器人来了兴趣，不过手中的力场菜刀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案板上的一个鸡腿。
“你为什么要复活这个叫克莱恩的年轻人？过去你们有无数比他重要的集团人员因公因私而死，你从不为之动用过任何力量去试图挽回局面。但这个跟你从来没有公开表过态，甚至在地球上过着普通人生活的年轻人却让你几乎调动了全国的力量。”
老将军盯着那机器人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着：“甚至跟远在疏散星团那边的赞恩帝国合作，来重组他的意识流。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这个人对于整个联邦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能掌控人类复活的能力，你们又会成为什么呢？”老将军捏着酒杯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老张，你认识我都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机器人将手中的菜刀放了下去，双手撑着案板，却依旧没有回过头。
“呵，了解你？你比老子我大了几百岁了，全联邦谁真正的了解你？”张将军摇了摇头笑道。
“...诶，或许你说的对吧，全联邦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我的过去了。”
机器人的眼神渐渐的麻木了起来，也不知是否陷入了回忆当中。片刻后，他却是开口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里？”老将军疑惑的问道。
“没有人能真正的复活...我们不行，我也不行。”
老将军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他没有打断尼克斯的话，而是默默的听着。
“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将一个人死前的一部分意识体保存下来，并且从这份副本出发，将这个人的所有意识以我们的理解去复原，将之导入到一个身躯之中。但这个问题既是伦理上的，也是科学上的，更是哲学上的。”
二人此时才真正的对视着，尼克斯的机器人面庞十分的精致，不同于工业机器人亦或是其余机械义体那样潮流或者是棱角分明。他的身躯如同艺术品，镂空的雕花边线和淡雅的白玉外壳犹如机械神附身在维纳斯身上，要说是科技时代的文艺复兴也不为过。
“这份意识体，有两个问题。第一点你或许也能想到，由于我们复原的严格意义上算是人格，所以这个人的记忆将会全部丧失，我们现今的技术很难做到将脑组织重新激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换掉一个人的所有身体部件，心脏什么的更是在百年前就已经能做到机械体的代替了。但你可曾听过机械义脑呢？”尼克斯说完，看着沉默不语的张老将军继续道。
“这个器官是我们无法完美复原的，科技手段至少目前只能是望洋兴叹的程度。我们从人类尸体中提取出来的身份晶片内保存的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意识流，更像是一份监控记录。从这份监控记录中我们模拟这个人生前的一切情感细节，一分钟的记录只能让我们将之还原%的人格精确度...”
一场地联权力巅峰的谈话此刻却仿佛成为了尼克斯的个人讲座一般。
“而现今身份晶片能保存的死前意识越来越长，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能还原一个人真正性格，情感，意识的准确度越来越高。”
“但你刚才说，他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对吗？”老将军直勾勾的看着尼克斯问道。
“这一点，我们无能为力，人体的记忆不是储存在海马体或者是杏仁核这些地方的，准确的来说，整个大脑联合在一起协同运作，共同完成了一个人的综合记忆。我们就算单独制作出了人造海马体或者其余部件，也没有办法从神经元的角度来复原一个完美的人脑，机械的做不到，生物的更做不到。”
“你呢，你的大脑我看可不是生物的吧。”
尼克斯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腕中似乎卡着一片菜叶，“我两百年前就死了。”
“什么？”
老将军的肩膀顿时松了下来，双手也稍微握紧了一些。
“别害怕，你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其实是第一种情况的复活。在2090年三战爆发之后，我其实就死在战火中了。但后来经过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数据还原，我才像今天一样趋近于人类。要严格的来说，我可能还真的只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人工智能。”
他将手腕缝隙中的菜叶一边抠出来，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一个人既然死了，哪怕被导出了，被模拟了，被复制了，你用尽各种手段，他也不是人类了。终究是个作品，而作者不再是大自然。”
“我们集团的考量也是哲学上的，实际上地联发展的这几百年来，我也在思考着这个涉及到我自己的问题。你觉得我们将一个死去的人，从他死的那一刻，哪怕是瞬间将他的意识保留下来。或者说哪怕是不做保留，直接导入一台足以模拟人体的机械身躯中，就像是我这个一样。”
说着，他站了起来，微微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道：“你觉得，他还是自己吗？”
老将军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如果没人从中作梗的话，怎么不是呢？”
尼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面部机械十分的精致，这种细微的表情依旧能做的惟妙惟肖
“你可以把视角带入自己，当你有一天死亡了，你在死前将自己的脑后晶片接入了一个...怎么说，嗯，高级机械中。你知道这台机械就是用来转移和保存意识的，接下来你等待转移的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一边说着，尼克斯已经走到了张老将军的面前，那目光宛如盯着犯错的孩子的父亲一般严厉。
“那么，老张，你觉得你会再睁开眼睛吗？还是说，那个睁开眼睛的人不是1分钟前死在他旁边的人，不再是你了。”
张将军这回并未回复尼克斯，而是陷入了思考。
“你看我。”
尼克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便继续说道：“我觉得我有尼克斯死前的大部分记忆，我做的选择依旧让阿特拉斯集团走到了现在的巅峰。可随着我距离刚复活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我不是死在三战中的那个尼克斯了。”
机器人顿了一下，在老将军两个呼吸后继续一动不动的说道：“刚被复活的时候，我并没有那种一闭眼，一睁眼的感觉。我的记忆是慢慢重组的，我的感觉也是自己慢慢寻找的，我看了尼克森的介绍，我也回到了他的老家，见了他所有的亲人，朋友，我有那种我认识他们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没有历史的痕迹。”
“就像是被强加进我的神经之中的一般，虽然没觉得很难受，但我能分辨的出来。那种我后来交的朋友和以前的老朋友是完全两种感受...一但你死了，我觉得你【就是】真的【死】了，不论我们的科技未来有多么的发达，可能真的只能做到完美的复制。在你死亡的下一刻，用你的所有数据复制一个完全相同的你作为替代品。换句话来说，睁开眼睛的那个人，他是你，而在他旁边闭上眼睛的你，是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
话闭，二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良久，老将军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话：“这么说，现在的复活，为的应该已经不是自己了。让自己爱的人能继续看到自己才是复活对一个人最大的作用吧”
“你的这种思想才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放心告诉你的原因。”
尼克斯露出了一个微笑后继续道：“这第二种复活方式，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克莱恩不只是我的儿子。他可以说是一个关系着人类科技转折点的人物，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了，为了不引人瞩目的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我们才对他的身份进行了隐瞒。你如果想让你的孙女参与进来的话，或许我要让你失望了。”
“诶...”
老将军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目的来，他就是想让薇薇安参与到阿特拉斯集团的一些高级项目中，以求的这个地联第一势力的青睐。这样即便他有一天离开了，自己的孙女也能依靠这个巨擘在官场自保。他一个从不贪污更不拉帮结派的人能做到国防部部长的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这个计划我只能给你透露到这里了，这还是看在我们的老交情的份上。不过你也放心，你孙女我会把她安排进巨神港的军事部门工作的，联邦那边的交接你可以自己去处理，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老将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当他准备关闭通讯的时候机器人尼克斯又补了一句：“对了，今天晚上你们爷孙女俩必须来哈，不过这酒你得自己带。我不喝酒，没存货...”
二人关闭了通讯之后，尼克斯又接通了另一条通讯，房间中出现的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只全身覆盖这外骨骼的虫族，他的身躯比人类稍微矮小一些，用着奇妙的声音和尼克斯交流着。
不久后，巨神星港顶层的房间内的灯光便熄灭了。而远在距离太阳160亿公里之外的太阳系超空间通道节点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正在酝酿着，周围的星光纷纷绕道而行，大范围的空间被扭曲，似乎那里正在逐渐形成一个漩涡一般。
“终于来了。”
尼克斯一边朝主控室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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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质子加速炮的设计图被盗也占很大一部分吧。”
薇薇安问道：“毕竟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在克莱恩死前的34小时内，华夏的燕京科研基地内有一份最新的星球防御设计图被盗。那是地球连邦最新设计的武器设施，若是实装的话可以极大程度上提高地球联邦的整体军事水平。”
薇薇安插着腰看着已经坐下来的老将军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而据可靠消息，在燕京博物馆杀害克莱恩的应该就是那伙间谍，他们的手中依旧掌握着加速炮的设计图。而克莱恩则是最后看见那几个间谍的人，官方想要获取他的记忆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里，老将军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闭目养神一般，他和自己的孙女之间经常如此。
薇薇安也没停下而是继续说着：“虽然他的身份晶片当时被摧毁的很严重，可我总觉得联邦有些小题大做吧。按道理说单独获取记忆的话只要存储模块还是完好的就行了啊，为什么还要让赞恩帝国都过来帮忙呢？”
她说的没错，每个地球联邦公民在出生后都要在脑后的脊髓处植入一个身份晶片以正式确认身份。就仿佛数百年前的身份证一般，只不过一个人的身份晶片无法自己替换，也很难取出。
说是说晶片，其实也不完全是金属的。不过一旦这个人死亡，他的身份晶片便会自动保存主人死前两到三小时左右的记忆并加固周围组织以形成骨质层，用来保护身份晶片。
一般来说警方一但找到了一个人的身份晶片，只要记忆模块未损坏的话对于破案便会获得很大的帮助，但这项技术同时也衍生出了所谓的“临时复活”问题。
一些人会提取记忆晶片中主人生前最后几小时的意识并将记忆晶片数字化导入一种转移机中用来在那里模拟记忆晶片的主人的最后一段时光。
但这也仅限于记忆晶片保存的那段时间，并且这种行为是明令禁止的。不单单是其过程极为昂贵，更主要的是伦理问题。
毕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断的重复死前的时光也是很痛苦的，亦或是已经死亡的敌人被反复折磨灵魂。
“因为有人要复活他，而且那个人我们刚刚已经提到了。”
老将军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威士忌却迟迟未抿一口。
“和大众常识中那种活死人形式的短暂复活不同，阿特拉斯他们，或许是想在本质上真正的复活一个人。”
薇薇安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爷爷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可不就只是军中机密了，甚至可以说是涉及到了整个联邦权利巅峰的事。
老将军看着玻璃杯中水面平静的威士忌，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思考一般。
“马上快过年了吧，2233年就快结束了。真要说，那已经是58年前了的事情了。在2175年，也就是你爷爷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惠氏集团，海龙集团，以及阿特拉斯集团合称的【新三神】就做出了人造器官，我们人类也可以算是正式的步入了机械义体化的时代。”
“那时候我记得还有很多人反对呢，貌似我们人类总是对于未知和改变有着本能的抵触情绪，这一点你也得好好改改，别大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老将军说着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桌子对面正翻着白眼一脸无语的孙女。
无奈的扬了扬眉心后继续道：“总之，后来还爆发了很多抗议游行，可是历史证明，人类是离不开机械义肢的，我的这两条腿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维生液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得起的，但比起更换更加昂贵的肢体本身，维生液就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将眼神挪回到了孙女身上，老将军说道：“你可能没见过，但我刚参军那会儿，很多人没办法就只能用那种劣质的廉价义肢。造成的结果你或许不清楚，但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每年因为这种便宜货而死的人和车祸造成的伤亡一样。”
老将军说完，终于将手中的威士忌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玻璃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中，他抬头看到孙女眉头紧皱后似乎终于满意了下来便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而现在，这场复活计划可能终结这种问题。”
“为什么？”薇薇安终于耐不住性子插嘴道。
“你先听我说，阿特拉斯集团的生物部门前段时间应该已经完善了人造细胞技术，并且实验成果非常成功。虽说短时间内还推广不开，但是已经有一些高官政要打算使用他们的人造器官来代替自己的机械器官。毕竟大多数人不喜欢自己的某些器官被冰冷的金属所代替。”
老将军说着也看了看自己那两条机械腿，苦笑了一声后他继续说道：“阿特拉斯集团应该是想用这个年轻人的复活来彻底成为新三神集团中的神王吧，到那时候，人类的概念将彻底被改写。不过我虽然不懂这方面的科学原理，但我知道，他们是不论如何无法将这种能力推广开的。”
“这不是违法的吗？”
薇薇安听完老将军的话不禁震惊道，实际上，她想说的还不只这些，但这是她当下接收到爷爷如此庞大信息量的内容后唯一说得出来的问题了。
“那么这个法律，是由谁来执行的呢？现如今的新三神中，海龙和惠氏两家合并也才勉强对的上阿特拉斯。再说句更难的话，要是你有一天出事了，老夫我即便是付出一切，也会追寻一个把你就救回来的机会，而如果到了那一天，从死亡中走回来的你，是有罪的吗？”
“......”
薇薇安本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却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彻底定在原位上不再动弹了。她突然觉得面前的爷爷无比的亲切，可靠，但却那般的陌生，无助。
电子钟的整点滴答声机械的传遍了整个会议室，薇薇安也随着慢慢的瘫软在了皮椅上。
窗外的地球美丽无比，但她的心灵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纯净了。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来到人世间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珍稀生命的原因。
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仇恨的延续，爱情的誓言都在这仅有的一次机会中完成。然而如果自己真的会有被爷爷，亦或者是其他人掌控活下去的能力，自己的未来还属于自己吗？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真心求死，而他的家人却把他复活了呢？如果一个人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但事后却被民众复活了呢？这一切，还是否有意义...
这一刻，薇薇安展现出了一个23岁少女应有的对人生的思考。
就在她眼神渐渐变得暗淡无光的时候，老将军突然开口了。
“你先回联邦的【和平鸽】星港上准备一下，把今天的公事该办的都办了。身份晶片的交接仪式在阿特拉斯集团的【巨神】星港上，我会想办法让你去参加，你到时候得机灵一点。老头子我还能活一段时间，我会尽力把你推到一个真正安全的位子上去，或许你不会很轻松，但不会再像我当初那样拼死拼活的了。”
薇薇安什么都没说，淡淡的看了爷爷一眼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推门离去了，留下老将军一个人在这会议室中，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诶......”
老将军缓缓地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也离开了会议室，那瓶珍贵的威士忌，就这么留在黑木玻璃桌上，盖子也没扭上。
若是薇薇安作为他这个联邦国防部部长的孙女，能不那么热心肠的话，或许自己也能省很多事。在克莱恩被杀的那天正好她去燕京博物馆参观三战纪念展，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薇薇安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按道理说，作为游客的她原本只要保护好现场就行了，即便事后新闻中提到了她，也会说这是在保护现场，为办案提供便利。
但她却从克莱恩那还在燃烧的尸体中硬生生的挖出了身份晶片并全程保护着它直到警察局。阿特拉斯集团闻讯便直接派人从警局接手了这件案子，而薇薇安作为第一发现者也被彻底卷了进来。
老将军独自漫步在走廊上，舷窗外的太空早已不是一望无垠了，熙熙攘攘的舰船按照规划好的轨道不断的出入着太空站，安检激光逐个扫描来往的飞船。
绕过出港口，老将军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军用穿梭机，警卫员恭敬地打开了舱门将他接了进去。老将军一边系着安全带，余光看着驾驶室中正在启动穿梭机的警卫员说道：“去巨神星港，通行代码换成这个，说是私事。”
说完他整了整自己的安全带，将一张钥匙卡递给了驾驶员。
虽说老将军贵为地联国防部部长，但如果不按照规章制度行事，他要面对的后果可能依旧是被一发炮弹给击落。在地联内部的空间站进出必须要向港口通报自己舰船的通行代码，一般来说民用飞船和商用飞船都是要预约的。
而像公事出入，则会有官方提供的代码，这种都是提前在飞船内输入指令就可以的。例如老将军这种人物，因为私事出入一些星港的时候就会用到专门的私人通行钥匙卡，将其插入飞船控制台内就能暂时以特殊身份从专用驳船港进出。
看着穿梭机船舱外来来往往的飞船，那硕大无朋的空间站也渐渐地从地球边缘的太空中浮现出来。
其中最大的要数地球联邦的官方太空港：“和平鸽”星港了，洁白的外形，修长的设计如同一只在寰宇中张开双翼的和平鸽。
全港最长达到了公里，相当于某些国家的半个省那么长了，最引人瞩目的除了其展开的“双臂”之外，还有那中间的部分。
高约50公里的扁平三角柱将整个星港支撑起来，远处看去仿佛一个被拉长了的“T”字。作为地联最重要的太空政治中心，这里也是全地联的核心枢纽。纵然其军事实力不是最强，人口数量也不是最多，但其存在意义可以说象征着地球联邦的牌面。
而远在这颗星球另一端的上空则漂浮着一座和其设计风格迥然不同的星港“神锤”星港，作为新三神势力中最弱小的惠氏集团，他们对于自己的太空总部根本没考虑过美观设计。
整个星港就像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巨型魔方一般，简约，无死角。这座星港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立方体，边长40公里。是人类所有太空站中极限载人量最多的，足足可以达到五千万人的宏大规模。
但这座星港的真正意义在于它连接着全球所有的气候遮蔽塔，用来调节地球的大气环境。所以说它是众星港中军事实力最弱的，但对于地球上人类的影响确是最大的。自然，以生物制药出名的惠氏集团也将这个空间站当成了自己的研发和制药车间。
至于海龙集团的“天龙”星港的造型则如同一座巨型浮空宫殿，用最简单的装饰却制作出了最富丽堂皇的外形，每一处信号塔都是整体布局的一部分，看似华丽的同时却不铺张浪费。
深红的涂料装饰和洁白如玉的外结构仿佛是真龙宫阙矗立在无尽寰宇。这里坐落着整个地联科技含量最高的实验室，海龙集团也将这里打造成了地联科技之树的主干，同时它还是整个地联飞船吞吐量最大的造船港和维修站。
而和其相得益彰的微软集团“翡翠”星港则是拥有全地联，乃至其余三个帝国都无法比肩的最强计算机【翡翠之门-R5】自从2166年第一代【翡翠之门】超级计算机问世以来，这已经是第六代了。
但老将军这一次的目的地，也是所有大型星港中最令人感到畏惧的那一座【巨神】星港，它是阿特拉斯集团的总部。从2160年开始建造到2190年正式宣布竣工，这座耗时30年才彻底完成的最强星港至今依旧是全地联第一，也是唯一一座集“大型居住地”，“军工厂”，“军事化星堡”三位一体的星港。
半个小时之后，在位于巨神星港最顶端的一间豪华套房内，一道通讯铃声响了起来。不远处一个正在切着菜的机器人于自己的脑海中接通了这通来电，下一刻，老将军的虚拟影像直接出现在了机器人的身旁。
“怎么，你老张今天有空来巨神港找我了？我还没有好好去感谢你孙女呢。正好，我等下打算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一下她，你俩到时候一起来哈。”机器人头也不回，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说道。
老将军似乎叹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虚拟投影下方也出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淡蓝色虚幻的凳子。
“尼克斯，你未免太热情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你所谓的儿子对你来说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但是我孙女身为联邦军人，救死扶伤见义勇为也在职责之内，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就特地的去...”
“公事归公事，私事是私事，我这是以私人的名义还不行啊。怎么说这事也必须感谢她。”
坐在巨神港另一间总统套房内的张将军看着全息影像中的那个正在切菜的机器人，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这个联邦里有99%的人都没见过他，但是100%的人都知道他。
这个机器人便是阿特拉斯集团的幕后掌权者，掌控着整个联邦走向的三个人之一，尼克斯·卡尔森本人。
“怎么不说话了？老的嘴巴都张不动了吗？要不要给你按个机械的，保准你能上下一届联邦好声音。”
那个机器人一边打趣一边将切好的蔬菜盛到碗中，说着还吃了一个案板上的小西红柿。
“尼克，你要感谢我家孙女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老将军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起了一杯酒，一动不动的盯着尼克斯的背影说道。
“哦？说来听听。”那机器人来了兴趣，不过手中的力场菜刀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案板上的一个鸡腿。
“你为什么要复活这个叫克莱恩的年轻人？过去你们有无数比他重要的集团人员因公因私而死，你从不为之动用过任何力量去试图挽回局面。但这个跟你从来没有公开表过态，甚至在地球上过着普通人生活的年轻人却让你几乎调动了全国的力量。”
老将军盯着那机器人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着：“甚至跟远在疏散星团那边的赞恩帝国合作，来重组他的意识流。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这个人对于整个联邦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能掌控人类复活的能力，你们又会成为什么呢？”老将军捏着酒杯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老张，你认识我都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机器人将手中的菜刀放了下去，双手撑着案板，却依旧没有回过头。
“呵，了解你？你比老子我大了几百岁了，全联邦谁真正的了解你？”张将军摇了摇头笑道。
“...诶，或许你说的对吧，全联邦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我的过去了。”
机器人的眼神渐渐的麻木了起来，也不知是否陷入了回忆当中。片刻后，他却是开口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里？”老将军疑惑的问道。
“没有人能真正的复活...我们不行，我也不行。”
老将军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他没有打断尼克斯的话，而是默默的听着。
“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将一个人死前的一部分意识体保存下来，并且从这份副本出发，将这个人的所有意识以我们的理解去复原，将之导入到一个身躯之中。但这个问题既是伦理上的，也是科学上的，更是哲学上的。”
二人此时才真正的对视着，尼克斯的机器人面庞十分的精致，不同于工业机器人亦或是其余机械义体那样潮流或者是棱角分明。他的身躯如同艺术品，镂空的雕花边线和淡雅的白玉外壳犹如机械神附身在维纳斯身上，要说是科技时代的文艺复兴也不为过。
“这份意识体，有两个问题。第一点你或许也能想到，由于我们复原的严格意义上算是人格，所以这个人的记忆将会全部丧失，我们现今的技术很难做到将脑组织重新激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换掉一个人的所有身体部件，心脏什么的更是在百年前就已经能做到机械体的代替了。但你可曾听过机械义脑呢？”尼克斯说完，看着沉默不语的张老将军继续道。
“这个器官是我们无法完美复原的，科技手段至少目前只能是望洋兴叹的程度。我们从人类尸体中提取出来的身份晶片内保存的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意识流，更像是一份监控记录。从这份监控记录中我们模拟这个人生前的一切情感细节，一分钟的记录只能让我们将之还原%的人格精确度...”
一场地联权力巅峰的谈话此刻却仿佛成为了尼克斯的个人讲座一般。
“而现今身份晶片能保存的死前意识越来越长，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能还原一个人真正性格，情感，意识的准确度越来越高。”
“但你刚才说，他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对吗？”老将军直勾勾的看着尼克斯问道。
“这一点，我们无能为力，人体的记忆不是储存在海马体或者是杏仁核这些地方的，准确的来说，整个大脑联合在一起协同运作，共同完成了一个人的综合记忆。我们就算单独制作出了人造海马体或者其余部件，也没有办法从神经元的角度来复原一个完美的人脑，机械的做不到，生物的更做不到。”
“你呢，你的大脑我看可不是生物的吧。”
尼克斯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腕中似乎卡着一片菜叶，“我两百年前就死了。”
“什么？”
老将军的肩膀顿时松了下来，双手也稍微握紧了一些。
“别害怕，你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其实是第一种情况的复活。在2090年三战爆发之后，我其实就死在战火中了。但后来经过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数据还原，我才像今天一样趋近于人类。要严格的来说，我可能还真的只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人工智能。”
他将手腕缝隙中的菜叶一边抠出来，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一个人既然死了，哪怕被导出了，被模拟了，被复制了，你用尽各种手段，他也不是人类了。终究是个作品，而作者不再是大自然。”
“我们集团的考量也是哲学上的，实际上地联发展的这几百年来，我也在思考着这个涉及到我自己的问题。你觉得我们将一个死去的人，从他死的那一刻，哪怕是瞬间将他的意识保留下来。或者说哪怕是不做保留，直接导入一台足以模拟人体的机械身躯中，就像是我这个一样。”
说着，他站了起来，微微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道：“你觉得，他还是自己吗？”
老将军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如果没人从中作梗的话，怎么不是呢？”
尼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面部机械十分的精致，这种细微的表情依旧能做的惟妙惟肖
“你可以把视角带入自己，当你有一天死亡了，你在死前将自己的脑后晶片接入了一个...怎么说，嗯，高级机械中。你知道这台机械就是用来转移和保存意识的，接下来你等待转移的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一边说着，尼克斯已经走到了张老将军的面前，那目光宛如盯着犯错的孩子的父亲一般严厉。
“那么，老张，你觉得你会再睁开眼睛吗？还是说，那个睁开眼睛的人不是1分钟前死在他旁边的人，不再是你了。”
张将军这回并未回复尼克斯，而是陷入了思考。
“你看我。”
尼克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便继续说道：“我觉得我有尼克斯死前的大部分记忆，我做的选择依旧让阿特拉斯集团走到了现在的巅峰。可随着我距离刚复活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我不是死在三战中的那个尼克斯了。”
机器人顿了一下，在老将军两个呼吸后继续一动不动的说道：“刚被复活的时候，我并没有那种一闭眼，一睁眼的感觉。我的记忆是慢慢重组的，我的感觉也是自己慢慢寻找的，我看了尼克森的介绍，我也回到了他的老家，见了他所有的亲人，朋友，我有那种我认识他们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没有历史的痕迹。”
“就像是被强加进我的神经之中的一般，虽然没觉得很难受，但我能分辨的出来。那种我后来交的朋友和以前的老朋友是完全两种感受...一但你死了，我觉得你【就是】真的【死】了，不论我们的科技未来有多么的发达，可能真的只能做到完美的复制。在你死亡的下一刻，用你的所有数据复制一个完全相同的你作为替代品。换句话来说，睁开眼睛的那个人，他是你，而在他旁边闭上眼睛的你，是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
话闭，二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良久，老将军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话：“这么说，现在的复活，为的应该已经不是自己了。让自己爱的人能继续看到自己才是复活对一个人最大的作用吧”
“你的这种思想才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放心告诉你的原因。”
尼克斯露出了一个微笑后继续道：“这第二种复活方式，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克莱恩不只是我的儿子。他可以说是一个关系着人类科技转折点的人物，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了，为了不引人瞩目的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我们才对他的身份进行了隐瞒。你如果想让你的孙女参与进来的话，或许我要让你失望了。”
“诶...”
老将军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目的来，他就是想让薇薇安参与到阿特拉斯集团的一些高级项目中，以求的这个地联第一势力的青睐。这样即便他有一天离开了，自己的孙女也能依靠这个巨擘在官场自保。他一个从不贪污更不拉帮结派的人能做到国防部部长的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这个计划我只能给你透露到这里了，这还是看在我们的老交情的份上。不过你也放心，你孙女我会把她安排进巨神港的军事部门工作的，联邦那边的交接你可以自己去处理，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老将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当他准备关闭通讯的时候机器人尼克斯又补了一句：“对了，今天晚上你们爷孙女俩必须来哈，不过这酒你得自己带。我不喝酒，没存货...”
二人关闭了通讯之后，尼克斯又接通了另一条通讯，房间中出现的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只全身覆盖这外骨骼的虫族，他的身躯比人类稍微矮小一些，用着奇妙的声音和尼克斯交流着。
不久后，巨神星港顶层的房间内的灯光便熄灭了。而远在距离太阳160亿公里之外的太阳系超空间通道节点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正在酝酿着，周围的星光纷纷绕道而行，大范围的空间被扭曲，似乎那里正在逐渐形成一个漩涡一般。
“终于来了。”
尼克斯一边朝主控室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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