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15_专职加戏的我(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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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15

  由于千叶俗气的称呼问题,靳元白的心一下子就悬在了嗓子眼,怀疑她要搞事的警惕瞬间强烈到无法言喻。

  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那一位正立在雕花的窗前,静静地欣赏一支旁逸斜出到即将探入窗格的花枝,他是不喜欢这样鲜丽热情的花硕的,总觉得像是泼洒出来的颜料一般俗艳——大概是打小待在本家,对家中典雅大气的景致看习惯了,所以每每见着不同的风格,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其实说到底,家主本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她随和起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但这种“随和”只针对于花娘,因为花娘掌管着那些庶务,所以她屋中装饰的器物也好,上身的衣着与饰品,其实全都是花娘的喜好,估计是与花娘和谐共处形影不离的时间太久一些,花娘精心料理出了一个离了自己到哪里都不会舒服的主人,靳元白一时也想不通她怎么就可以看这花看得如此入迷。

  凌家的族地论起风景来自然无可挑剔,东边水乡特有风味的园林,精致到了极点,就连每一株花木每一颗石头都有讲究,要论十步一景并不为过。

  凌家用来招待贵客的院落自然在精致中都是佼佼,庭院花树如云,阶下兰香沁人,潺潺的流水在假山的缝隙间袅袅流转,家具是香木,饰物是彩瓷,就连屋角的檐下都挂着宝石的铃铛,即便看惯了长长的回旋的探不到底的走廊、空旷的敞亮的屋所的靳元白,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出一句不好。

  那个在花团锦簇绸缎环绕中的身影大概如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会泰然自若的,但由于衬托她的背景多姿多彩,竟也消褪了几分在瀚云城时的孤寂,更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艳色——长长的如云幕般的头发垂落在背,柔软松垮的棉质衣裙挂在身上,慵懒随意到近乎肆意,这几日体质有异,大热的天气还有些畏寒,所以肩头还斜了块薄薄的披挂,因为专心致志地看那只花,这绸缎的料子垂下去,绕着手弯落在腿边——这种无边绮丽却又显得甚为遥远的恣情,叫人瞧着,难免有种“美人隔云端”的惆怅。

  靳元白先是这么感慨了一下,随后浑身一噤,就流露出些讪讪然来,真不明白这种不合时宜的旖旎是打哪来的,那位毕竟是与自个儿血脉相连之人,别相依为命到真个儿当非自己不可了,最后只能表示这是人类对美色本能的欣赏。

  千叶现在这身体状态,要主动上前去,人都要受宠若惊一下,这些年自个儿待惯了又挺不耐烦客套,架子端起来就没打算放下,最后自然是凌家的主事者亲自过来拜会。

  凌家主支挑大梁的老大凌曜,年少有为,不过之前除煞伤到内府,这两年一直在养伤,他弟弟凌晖,早先已经见过,脾气性格挺和善有趣的一个年轻人,也是之前与靳馥玉定下婚约的准新郎,这两兄弟有一位堂兄凌照,比凌曜还要大几岁,虽说天赋奇高,生来就开了天眼,但相应的,血脉中浊气实在太重,不像凌曜能达到一个平衡,他不走玄门的路子容易早夭,走玄门的路子又会饱受痛苦,虽说选了后者但凌家骨血中的汇浊也使之受尽折磨,有一位堂弟,天赋平平,对玄门也无所兴趣,打小随同父母彻底跻身世俗界,并不打算搀和进祖辈的传承中去。

  其余的姐妹就不用说了,凌家的女儿比儿子更为悲惨,儿子还容易娶妻,能拿别人家的血脉中和一下,凌家女实在不容易在玄门找到如意郎君,谁家都不舍得下一代注定要重复凌家的惨痛,因此早年,凌家女一直只能找些无门无势的散修入赘,当然,上一代凌家唯一的小姐命运更为凄惨,就留下了一个表少爷沈八荒,这也实在不好多说。

  前来见千叶的自然是翎曜与凌晖的父母——凌家现任家主的长子与长媳。

  靳元白端茶送水,站在千叶身后,摆明了一副旁观的架势。

  千叶无所谓他在旁,反正最后也是要叫他知晓的,因此没赶,对面两位就更不会有什么说辞了。

  首先是一通无意义的寒暄,双方都知道今日的会面是要商议什么事的,凌家的态度又很明确,主动权给你,你要说什么我们听着,只要不过分,凌家就都可以接受。

  那什么才叫不过分?

  凌家的要求就是一位朱雀血的新娘,这才是婚约的重点,能实现这个要求,两家这个亲家继续做,甚至在此基础上其他什么还都可以再商量,但是如果这个要求无法实现,那么无论如何先前的婚约也是必须解除掉的——这是根本性的问题,就算靳家家主本身是如此强大的一个人,叫凌家十分尊崇,也没办法改变根本。

  而彼此都心知肚明,靳馥玉已经彻底废掉,婚约没法落在她身上,靳家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女孩子只有靳悠,但这位姑娘已有未婚夫,还是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纪交往过来的,感情甚笃,如果硬拆了定给凌家,就算十分愧疚,但凌家必然是会接下的,因为他们受到血脉的困扰实在太久了,难得靳家又拥有靳元灵这么个靠山,所以说,如果可以叫后代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付出代价。

  千叶也没有拖,直接进入正题:“馥玉无福,大约是不能做凌家的新娘了。”

  凌家对她这样的话语早有预料,但也没有多作评论,只是适当地表示了一些惋惜之情。

  千叶微笑:“但我本人还是愿意成全这场婚约的。”

  两夫妻互相对视一眼,再多的准备,都没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峰回路转莫过如是:“您的意思是……?”

  “靳家还有符合约定的姑娘。”

  对方虽未听得准话,但这一句的话外音已经很明确了,他们自然以为是靳悠,没想到靳家真的愿意为凌家拆掉这段婚事,所有的麻烦被狂喜压住一时没涌上心头,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道:“真要多谢您了——如果真能得到悠小姐,靳家的一切损失,我们都愿意加倍赔付,对傅家的歉意,我们也会尽量补偿到位……”这话说得也挺小心翼翼。

  千叶并未打断,安静地听完,才徐徐道:“抱歉,我指的并不是阿悠。”

  屋中一时死寂了片刻。

  来人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再扭过头去看她时,眼睛都快要脱框而出。

  这话什么意思?

  三位小姐,一个出嫁,一个废掉,又不是靳悠,还有什么人……不,确实是有的。

  凌玉山跟他夫人整个儿都快傻了,这话的意思——靳元灵是在替自己说和吗?

  她指的竟然是她自己?!

  开什么玩笑!

  凌玉山首先表现出的就是警惕与更加警惕的小心翼翼,斟酌了许久才慢慢问道:“敢问……您没开玩笑?”

  千叶笑起来,并未遮掩,直接把价码抛到了明面上:“我需要凌家这位姻亲,既然没有合适的姑娘,那我勉强也能算上一位?如果凌家接受的话,可以自行选择合适的人选充当这位婚约者,我皆无妨。”

  那双静谧清幽的美眸慢慢扫过面前的人,那种叫人信服的魔力实在是太强悍了,看一下她的眼睛,都觉得她再真诚不过:“当然,凌家也需要做好准备,我需要借助贵外甥的力量去做一件事。”

  听得这话,凌玉山心不但没有定,反而跃动得更为狂乱。

  沈八荒!

  很显然,她给自己标注的价码跟沈八荒有关!

  她需要借助凌家作为跳板,去接触沈八荒,或者说,她想要凌家出面为她说和,争取到这个助力,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筹码——这才是她允诺婚约的实质——可是在她那个高度上,她都要借助旁人力量的事,等闲会是容易的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这是靳元灵啊!

  靳家的家主、瀚云城的主人、能够一力破除天灾的靳元灵啊!

  能得一个流着她血的凌家子孙……

  凌玉山混乱得难以言喻,反倒是他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夫人忽然开口,因为喊得太大声甚至有些破音:“我们答应!”

  在旁的靳元白整个大脑都像是爆开了,每一条神经都在飞速流窜着恐怖的电流,每一个细胞都撕扯着疯狂,血气上涌几乎将他活生生溺毙在这种无处不在的腥气里。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那种可怕的预感果然就成真了——他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她好歹能听进去一点,谁料到她做好的决定就会一意孤行到底!

  当然,在外人的面前,他是绝不会反驳她的,就算面对的是这种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也一样!

  怎不叫人崩溃?!

  叶擎苍匆匆赶至凌家,心眼长得多,没急着去去拜见那一位,先寻自己的好兄弟了解一下情况。

  结果发现凌晖精神恍惚,好像受到某种猛烈冲击后灵魂出窍,全然不在状态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叶擎苍面上是装得一派淡定,心脏不断地往下沉,像是坠入深渊一般,发散到五脏六腑的寒气叫他几乎无所适从。

  凌晖见他很开心,满腹的牢骚总算有人可以倾诉:“不得了……我都快傻了!”

  他焦躁不安:“叶哥你知道吗,我家与靳家的婚事竟然没给废!”

  叶擎苍幽幽道:“就是换了人对吧。”

  凌晖给了一个“你猜到了就好说”的眼神,整张脸都还冒着匪夷所思的恍惚:“那位的意思是,她本人可以顶上女方的位置……”

  他有点抓狂,又有些头疼:“是那一位啊!谁能想到呢!那位竟然愿意把自己给嫁出去……不,不对,不是嫁,如果是那一位的话,婚约必定要改变形式,靳家的家主当然不可能变成我家的媳妇……家里都在说,她应承的意思其实是给凌家一个孩子,但又为凌家应该选谁出去吵得不可开交。这回选我是太亏了一点啦,主要是曜哥和照哥难以决断……”

  凌家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没有婚娶,人选比较多,大概这就是纠结的原因。

  事实上,这桩婚事是叶擎苍经历两世都没法理解的事。

  凌家何德何能!

  靳元灵究竟为何要应承这个婚约?!

  他知道,凌家最后选择的还是凌曜,但因为他伤势未愈的缘故,怕怠慢对方,便又将这婚事拖了两年,凌家不怕靳元灵毁约,靳家家主一口咬定的事不然不会有反转的余地,但是没有想到,沧顶天宫坠落,九渊爆发,神州之劫压根就没给玄门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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