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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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他的目光，林萧阳这才仰起头来，直直对上他的眸子。有些牵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刚想说一句没事，却在出口之前猛地被自己扼在喉咙里。
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早已经病入膏肓，过不了几个月，‘林萧阳’这副身子也会和之前一样，彻底失去生命。或许是在医院，或许是在家里；一直等到器官衰竭呼吸停滞、以至于心跳都随之停止。自己便也是时候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世界的梁旭然身边。
林萧阳刚刚移开目光，就察觉到梁旭然抬手扶了扶他的身子，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这才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通过后视镜看着他无比苍白的脸色，和那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子，心中猛地一沉。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他几乎要掩盖不住话语之中的惊慌，林萧阳闻言，也没有反驳，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脑海之中007的预警始终在继续，他却连嫌弃它太吵的心情都没有了。
【宿主。】007突然安静了下来，尔后语气凝重，像是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一次……您还需要我帮您隐瞒吗？】
“不用了。”
已经瞒不住了。
到了医院，也无非就是那些检查罢了。
脊椎的刺痛蔓延而起，麻醉注射进身体，逐渐麻痹了他的全身。直到胃里的疼痛也随之一并消失了，继而被推进冰冷的仪器。
耳边的嗡鸣又一次响起，混杂着机器运作的细微声响越发遥远，到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重新归咎于那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耳边便是一阵交谈声忽远忽近，让他听不真切。
身子软绵绵的，或者说麻醉的药效没过，他压根动不了分毫。只有意识在逐渐回笼，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也只能闷哼出声。
他强撑着睁开眼，病房里算不上多么刺目的光线突然照进瞳孔，下一秒就察觉到有人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身子，声音干涩喑哑，“你醒了？”
林萧阳转了转眼珠，这才看到梁旭然慌忙凑到他的身前，“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林萧阳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身体勉强有了点感知，至少能够轻微的动一动手指。“是不是检查完了？”
梁旭然沉默着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却又满是复杂神色，“你先在这儿躺会儿，我等下就来。”
说罢他便离开了床边，林萧阳勉强侧过头去，却见梁旭然像是同医生说了句什么，尔后又一起离开了房间。
病房的门在他眼前被关上了，带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林萧阳收回目光想要动动身子，都只能是徒劳。
————
梁旭然靠在病房外，目光盯着地面，犹豫很久，这才说出一句：“真的没办法了吗？”
医生见状也是皱了皱眉，“目前来看，肿瘤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转移，并且有向腰背部放射的迹象。这种情况……手术切除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完顿了顿，看着梁旭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只得又道：“他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太晚了，基本可以说是错过了最佳时间。再者……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进行化疗，效果会有，但是也不会太明显。”
“化疗？”
“对，胃癌晚期进行化疗可以控制癌细胞的扩散，一定程度上也就是控制了他这个病的发展速度。”医生说着，“但也只能是控制，或者说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不能起到治愈的作用。换种方面来讲，也算是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痛苦。”
梁旭然的眸光再一次暗了下来，医生见状也是长叹口气，“你们家属的心情，说实话我理解的。目前来看，化疗是最好的方法。当然，这个还得询问下患者的意见，如果他执意不愿或者过于抵触的话……”
梁旭然闻言不由得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这才重新转过头来，“如果放弃化疗的话，会怎样？”
“放弃治疗，他的生存期相应会大大缩短。”医生皱了皱眉，“说实在的……他的情况已经算是比较棘手了，而且化疗对于患者本身所造成的痛苦也是巨大的，这个问题……还是得由你多和他沟通一下。”
梁旭然点点头，道了谢，视线又重新回到病房门前。
刚刚抬起想要去推门的手突然顿住，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
他曾无数次所怀疑的、质疑过的东西，都通通在这一刻不加分毫掩饰的直直出现在眼前。
林萧阳确实病的不轻，是癌症，是晚期，是他根本没有料到的、无法治愈的绝症。
————
病房内，林萧阳刚刚有了点知觉，想要动动身子，却见房门突然被打开，梁旭然快步走到自己身旁扶住了他的身子，眸光低沉，看得他心中一紧。
紧张的他不由得在脑海之中询问：“007，我这个病……他已经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回宿主，目标人物目前对您的病症了解程度，比您还清楚。】007很快回复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林萧阳心中一凛，抬起头来看着梁旭然，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却见面前人扶稳了他的身子，很快开了口，话语之中竟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我们试试化疗好不好？”
林萧阳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惨然一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必要吗？”
化疗他不是没有了解过。早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了。
只是他那个时候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前来医院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了解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自然也就从未考虑过治疗这方面。而此时梁旭然如此这般的问向自己，他本还在抵触的情绪都像是随之一怔，手掌猛地被他攥紧了。
“至少还能控制一下，总不能……”后半句话他没能说出口，只是垂下头俯着身子站在他床边，面上是林萧阳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哀求之色。
鬼使神差的，他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尔后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
————
化疗的痛苦他没能想象过，却也听007科普了个大概。
起因是007在听见他应了声之后，无比惊恐的嗷了一嗓子。
【宿主您真的考虑好了？】007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您现在积分已经用不了了，我的经验值还在冷却期，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了。化疗的痛苦您万一受不住……】
“会怎样？”林萧阳听见它这样说，也莫名有了点肝颤，“这还能比我现在疼起来更加严重吗？”
【这……】007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那那不然……您试试吧。】
林萧阳听着他说的怪玄乎，将信将疑的真准备“试试”，却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输液的瓶子体积不大，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却在液体注入血管之中的时候，猛然感觉到正输着液的手臂一痛。
那阵疼痛愈发的剧烈了起来，整个手臂几乎都要疼到麻木。药水顺着血管灼烧到四肢百骸，疼痛一瞬间便席卷了全身。
他身子猛然一震，几乎是要控制不住的，抬手就想要摆脱开这阵疼痛，摆脱插在手臂上的输液管，却又猛地被身旁梁旭然按住了。
林萧阳死死咬住下唇，呼痛声夹杂着呻吟自唇边泄露而出，身子紧绷着，猛地仰起了脖颈。这阵痛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疼”的认知范围，无知无觉的瞪大了眼睛，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几斤崩溃的呻吟声。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梁旭然紧紧握住他没输液的另一只手，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头。避免挣扎的动作太大导致输液出现差错，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痛苦之中挣扎。
眸间逐渐泛起层层水雾，身上已经被冷汗打湿，额前碎发更是一缕缕的贴在皮肤上。他这会儿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还算清醒的感知就是这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疼痛，无休无止，却还有着愈发汹涌的架势。
他听得见梁旭然附在自己耳边不断说着什么，却根本无法出声回应。疼痛的浪潮淹没了全身，乃至呼吸或是心跳都能将他整个人的痛觉神经牵连着，彻底击碎了他的意志，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能疼死在这里。
林萧阳有些控制不住的推阻着梁旭然按在他肩头的手，右手紧攥的力道猛然收紧，指甲几乎已经嵌入他的手臂。
梁旭然对这阵疼痛置若未闻，眼眸之中几乎要被他这幅无比痛苦的神色占据全部。当下却只能不断出言叫着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那药水终于快要滴尽的时候，却见一直被自己牢牢按住的人身体猛然一震，紧接着身子在骤然间软了下来，就连紧紧抓着他手臂的手也失了力道，无力滑落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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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得见梁旭然附在自己耳边不断说着什么，却根本无法出声回应。疼痛的浪潮淹没了全身，乃至呼吸或是心跳都能将他整个人的痛觉神经牵连着，彻底击碎了他的意志，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能疼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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