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_春色上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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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靖宁公府,主子奴婢皆有双看得清局势的慧眼。

  二少夫人入门之日闹出天大的笑话。

  他们都猜测,这位新进门的小媳妇,怕是要狠狠吃一顿磋磨了。

  娘家势弱、不得公婆喜爱、夫君夹在中间态度暧昧,眼见着就是个可以踩上一脚的存在。

  奈何这位新上任的二少夫人偏偏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一时间竟无人敢欺。

  她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得了大小姐的青眼。

  应家大小姐应羡阳,从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一日,就是这个府上最为金尊玉贵的存在。

  老爷和夫人按着未来主子娘娘来教养,府中人人皆知她身份不凡,未来更有大造化。

  前不久的圣旨,更是让传言中的造化尘埃落定。

  公府上下皆知,外戚起家靠的是什么。应羡阳的造化有多大,他们未来数十年的指望就有多大。

  因而,这位大小姐性情桀骜,谁也不放在眼里,连老爷和夫人的意思也时常忤逆。

  二少夫人得了她高看一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连带着暗中的黑手,也缩回去不少。

  江宝徽一瞬间捕捉到了机会。

  还有什么比抓住大姑姐更能破解眼前的困局呢?尤其是,看起来她对自己还有些好感。

  日后她当了娘娘,只要旧情仍在,自己在府上也挺得直腰杆子。

  江宝徽有心拉近关系,应羡阳本就看不上张氏欺负人的做法。在江宝徽有意之下,关系说不上突飞猛进,也融洽了几分

  她这些日子恨不能日日来寻应羡阳,连自个儿夫君都冷落了在一旁。毕竟应羡阳再过数日就要入宫,到时候她想间也没机会见了。

  只是,真正与这位姑姐接触的时刻,江宝徽亦是苦不堪言。

  她偏执冷硬,时而伤人不自知,或是伤人也不在乎。

  譬如此刻,应羡阳见她心不在焉,细眉一蹙,直言道:“若是觉得同我说话,没什么意思,你就回自己屋子里去罢,不用强求。”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用怕得罪我,她们再欺负你,我亲自送你回去,她们不敢。”

  没有一点委婉的余地,把小心思剖白个彻底。

  江宝徽几乎挂不住脸上的假笑:“长姐,宝徽可没有那个意思。宝徽只是在想,长姐马上就要入宫做娘娘,往后再难见到,这不是聚一日少一日么。”

  听闻“入宫”两字,应羡阳抱起手臂:“想见,可以见,你递帖子进来。”

  “不过长姐,你入宫了也不要怕寂寞,我闺中的堂姐也在宫里,到时候你可以同她交好,看到她就像看到我一样。”

  应羡阳别开眼:“以后再说吧。”

  江宝徽似是不觉她的冷淡:“说起我这个堂姐,长姐你有没有听下人们说啊,宫里的太后娘娘对她可好了呢!”

  应羡阳乍然抬头:“你再说说?”

  “这些事儿啊,府中之人都在议论。长姐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听宫人说,太后娘娘啊,在她一入宫之时就召见了她,喜欢得似亲生女儿一样,赏赐了不少好玩意呢。旁的女史可没这份优待。”

  说这些话之时,江宝徽的心在滴血。

  太后高看江照微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么?

  自己的婚事成就了江应两家的姻亲之好,最后竟白白给江照微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江宝徽气得几欲呕血。但是,当目睹应羡阳明灭变化的神色,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疾不徐又添一把火:“不过依我看,您才是太后娘娘的侄女,皇上嫡亲的表妹。我那堂姐虽然貌美,到底有些瑕疵。等长姐入了宫,陛下和太后娘娘最爱的定然是您。”

  应羡阳拧起细眉:“你说,她有瑕疵?”

  哈,鱼上钩了。

  果然,心高气傲的大姑姐,不会容许另一个人比她更受看重。

  江宝徽状似失言,轻轻掩口:“呀,我忘了,堂姐身份今非昔比。宝徽实在不该妄言贵人的是非。”

  应羡阳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说。”

  江宝徽“为难”了良久,终是叹息道:“好罢,这也并不是什么难打听之事,希望堂姐不要怪我多嘴。”

  假惺惺表演完,她轻轻附耳在应羡阳耳边。

  耳畔女子喁喁私语,应羡阳神色数度变化。

  听完,她直勾勾盯着江宝徽的双眼,一眨不眨:“告诉我这些,你想害你堂姐?”

  “不对,你想操纵我害你堂姐。”

  江宝徽知晓,应羡阳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却不想,她有话直说到如此地步。

  她也从没见过应羡阳露出如斯神色:凛冬般森冷的眸子,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挂在唇角,雾一般寒意朦朦。

  她感受到久违的无力感。和与江照微对峙时如出一辙。

  直白坦露的一切,让她的阴暗心思无所遁形。

  江宝徽仓皇垂下眼:“长姐,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无法说下去了

  “你以为你想借刀杀人,想借我的口害你长姐,旁的人会看不出来门道?对你堂姐的事情知之甚详的,我身边只有你罢?你没有想过,你把手伸到宫中搅风搅雨,皇上会怎么想?”

  当然想过。

  江宝徽突然抬头:“您是太后亲侄女,应家是天子外家,算计一个不起眼的女史而已,他怎会与您计较呢?”

  应羡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轻嗤笑一声:“你说得不错。”

  “确实啊,他不会跟我、跟应家计较。不过玉京只是老二,未来的爵位万传不到他的头上。区区一个二房,处置了就处置了,压根动不了靖宁公府的根本。”

  江宝徽终于后知后觉,越想越胆战心惊。

  她的心口被应羡阳的话拉出一道口子,想象到可能会有的后果,冷风就呼呼往里面灌,整个人都凉透了。

  “那,长姐,你能不能当我没说?”她轻声哀求。

  应羡阳抬起江宝徽的下颌,欣赏她眼中茫然惊惶的神色:“让我想说就说,想不说就不说。看来,你还是想操控我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就由不得你做主。放心,我入宫之前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下人们也不敢给你什么脸色看。你就好好跟玉京过日子。”

  分明是保证之语,却似一柄利剑悬在她头上。

  江宝徽欲哭无泪。以为桀骜娇纵之人没有城府,她果真是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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