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田贵妃顿悟_庶子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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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田贵妃顿悟

  清河郡王与太康帝血缘不算远,是堂兄弟,年轻时常在一起玩耍胡闹,很有些交情。

  先帝杨蒙权柄渐大,后来干脆登基做了皇帝,清河郡王在其父带领下,远离朝堂争斗,做起了富贵闲人。

  他们与英亲王杨菽不同,一家子都没什么大本事,自认玩不转野心,沾不得朝事,干脆就退的远远,什么家国大事,一概不理,每日里只研究吃喝玩乐,任别人怎么撺掇,对正事从来不上心。

  反正也不差钱。

  一家子一门心思搞享乐事业,慢慢的,竟也玩出点心得,每每过年过节,他们家献上的东西,总是特别亮眼,特别得太康帝喜欢,遂一家子虽远离朝野,与太康帝并不常常相见,关系却一点都不差。

  杨旷惯常跟着父亲进宫,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笑眼,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舒心。他又是小辈,嘴甜会哄人,颇得太康帝偏爱。

  他说麻赖子‘最爱敲寡妇门,见着半老徐娘就走不动道儿’,看起来有几分轻佻,却也带着不与太康帝见外,什么话都敢说敢言的直爽。

  太康帝还真就吃他这一套。

  小辈们不怕他,偶尔还会故意彩衣娱个亲,这与大臣们拍马吹捧的感觉不一样。

  再者,刚刚越王和太子吵的太不像话,说的那都是什么?把他这父皇的脸搁哪里了?

  也是这杨旷来的及时,俩死孩子也知道要点脸,没继续胡闹,让人看笑话……

  杨旷见太康帝没说话,似是在鼓励他说话,心思一转,摆出笑脸,十分崇拜的看着太康帝:“皇上您真是太神了!这丑八怪早就该抓!之前他设局坑了侄儿一个朋友,后来又坑侄儿,还好侄儿不近女……咳咳,还好您那时候管的严,让太子殿下看着各处宗室,不然侄儿非要陷进坑里,被我爹狠揍一顿不可!”

  太康帝就笑了,指着他的鼻子:“你呀你……朕看你爹不错,打的对!”

  “别呀皇上,我爹他那是真打,真敢下死手啊,前年打在我屁股上的疤这会儿都还有呢!”说着话,杨旷心有余悸的摸了把屁股,视线瞄到麻赖子,又不高兴了,哼了声,“皇上您可不能放过这麻子啊,他最坏了,下手特狠,心特黑,还专门欺负可怜妇人,太可恨了!”

  叭叭一通话说完,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发现殿内气氛有点不对……

  他缩了缩手脚,小心翼翼看了眼越王,看了眼太子,最后可怜巴巴看向太康帝:“您叫侄儿来,是有什么吩咐?”

  叫他来,是为作证,还不是太康帝叫的,是太子和越王争的急了,扬声让外面去传的人。

  太康帝手指点了点椅背上的龙头,神色略满意。

  这小子倒是有点好运,不用知道什么事,不用听什么前因后果,进来就把人认出来了,倒是省事。

  太子和越王争端,传出去话不好听,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慈祥的朝杨旷笑了笑:“叫你进来,是朕有东西赏你。”

  一边说,他一边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做为总管太监,服侍了太康帝几十年的人,高公公最明了太康帝心意,立刻悄悄抬手,让小徒弟去干活了。

  杨旷精乖,也不细究原由,一听有赏,立刻高兴了,跪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行了,去吧。”

  杨旷再次行礼,乐颠颠的往外走。

  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朝杨暄眨了眨眼。

  杨暄做淡定状,也不怎么看他,只轻轻掸了掸袖口,顺便做了个简单相谢的手势。

  这杨旷,是他做宗正寺卿,攻略英亲王时的另一个收获。

  他恰巧撞到某个意外,救了杨旷性命,看这人人品不错,干脆趁热打铁,自发加做了个仙人跳局……又救一次,二人才算真正交了心。

  杨旷的确碰到过麻赖子,差点被麻赖子坑,但这局,是杨暄命令河帮做的……杨暄对这件事记忆不太深,大部分事情都是让手下去做的,并没看到麻赖子本人,差点忘完了,这次得崔俣提醒,拿出以前的卷宗看,方才想起了这件事。

  正好,可以今日利用。

  杨旷被麻赖子坑,丢那么大脸,麻赖子长的又这么有特色,他当然能记住。但他不一定细细打听过麻赖子喜好,哪怕知道,许也只知道一点,刚刚这般说,是故意的,是看到田贵妃在,想恶心她一把。

  杨旷会同杨暄交心,除了杨暄两次的救命之恩外,就是母亲与田贵妃不对付,越王还欺负过他……

  杨暄此时特别理解‘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几个字,今日能这么快翻盘,他要感谢田贵妃和越王的嚣张啊!

  殿外,高公公亲自去送杨旷,并技巧娴熟,不动声色的同他缠了些时间,直到看见小徒弟托着‘赏赐’出现,方才一拍脑门,说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请杨旷勿怪。

  杨旷怎么会怪他?还安慰了他几句,笑呵呵的捧着赏赐离开了。

  ……

  殿内,太康帝看着堂下两个儿子,脸色阴沉。

  “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在朕这议事殿前,为点不知所云,无凭无据的事瞎扯,可真是能耐!”

  皇上震怒,太子和越王自然双双跪地。

  “儿臣知错。”

  “儿臣知错。”

  太康帝哼了一声。

  越王将麻赖子带到殿上,说太子是天下河帮帮主,根本没乖乖呆在长安寺里,老早就出来活动了,太康帝是不大信的。

  观太子回都后的表现,有些鲁直,有些霸道,但野心上总差了一截。他要是真有野心,就该扮出个乖乖的样子,起码对盛宠之下的田贵妃,不应该是轻慢态度。

  可太子没有,就是照着性子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的河帮帮主?

  漕运那块,他不要太清楚,内里极为复杂,只靠一双硬拳,没有对应的心智,不可能坐稳了这河帮帮主之位。

  他不相信,却允了越王闹一出,只是想压一压太子。

  太子太出色了,为国争光,他很满意,但人都是会变的,他要时常敲打着,让太子知道他是谁,之后的路方能走的更稳。

  “自今日起,你二人皆禁足半月,专心读书,好好学学圣人之言,什么是孝什么是悌!半月之后,若朕查验功课没长进,便再禁足半月!”

  太康帝声音深沉:“你二人可有异议?”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来,二人齐齐叩头:“儿臣不敢。”

  太康帝哼了一声:“都下去吧。今日便罢,日后再敢如此胡闹,朕绝不轻饶!”

  杨暄瞪了越王一眼,气势招摇的走了。

  越王却感觉到了不对,略停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康帝一眼,方才离开。

  二人走后,跪在殿前的麻赖子瑟瑟发抖,总觉得……事情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康帝看也没看这人一眼,招手叫人把他拖了下去,然后挥退众人,对着田贵妃就是一叹。

  “杨旷倒没什么关系,进来的晚,什么都听到,可这麻赖子,听到的事太多。”

  不能留了。

  田贵妃如何不懂?旁的不说,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对她的名声就是一种亵渎。

  她知道越王要杠太子,却不知道这麻赖子是个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她一定会换个方式办事,越王这次太急了!

  “是臣妾大意了,不该想着太子回来,不亲自迎一迎太过失礼……”田贵妃明白太康帝话中隐意,依到他怀里,“今日是旸儿错了,不该烦着您,您莫生气,这后事,臣妾会督促旸儿做好。”

  意思就是,处置麻赖子这件事,她们娘儿俩自己动手,不让太康帝麻烦半分。

  太康帝满意了,摸着她的头发:“朕最宠谁,你当知晓。太子近来有用,让一让他也无妨。朕说过的话,总是算数的……”

  顿了顿,他又道:“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么,总要磨一磨才能成长,旸儿前些年表现不错,就是有些太柔善,近日朕瞧着不错,对上太子,有了几分活泼,像个孩子样子……”今日他在座上看着俩人吵架,给他们评理,心情竟然不错,“旸儿这样很好,你莫苛责。日后……若太子真有什么不对,朕自是向着你们的……”

  田贵妃听着这话,眸底情绪转了好几回,才柔柔应声:“皇上有大智慧,臣妾不懂,但您说的,一定是对的,臣妾都听您的……”

  说着话,想起方才麻赖子那眼神,太康帝还是恶心了一下,手也从田贵妃头发上拿开:“你是贵妃,身份不同,以后多注意点吧。”

  说完,他站起身,拍拍衣袖转身就走了,别说甜言蜜语,连眼神都没留一个。

  田贵妃反应过来,面色一红,气的磨牙。

  都是太子,说什么那癞□□最爱半老徐娘!

  好在她对太康帝知之甚深,便是引人气恼,也知道怎么哄……

  田贵妃坐了一会儿,恢复情绪,叫了桂嬷嬷进来,扶着她的手,回了月华殿。

  往回走的路上,凉风习习,柳枝轻摆,窗前映下的斑驳树影一会儿一个样,看似眼熟,实则每时每刻都不一样。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路,熟悉的人……

  好似也不一样。

  环境造就人。人总是一点点在变化的,今日和昨日看起来许没什么不同,可与去年,前年相比呢?因为时时在侧,因为时时看着,就忽略了这些变化,以为……都一样。

  人会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变。

  如果一个人自始至终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不是说……她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实的这个人呢?

  田贵妃猛然停住,眼瞳倏然收缩。

  太子自回宫那日起,就是这个样子,不怕天不怕地,到现在,顶多是更直白更刺人一点,其它的,丁点都没变。

  这不可能。

  一个养在寺庙里,从未出过门的人,哪怕从书里学到了知识,开阔了眼界,跟着身边人学了武,可皇宫朝堂是什么地方?

  专门改造人的地方!

  一个心思再单纯的孩童,进了这紫禁城,经了这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洗礼,也不会赤诚如往昔,何况顶着太子身份的杨暄?

  如此悬殊的环境差距,不可能对人没任何影响,如果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太子杨暄,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田贵妃猛然觉得,她是不是……小看了太子。

  前事不提,只说这一次,此次时机太过微妙,于她不利,亦不能一击致死,她便不想出手。她没有襄助越王,越王能搞下太子,她欣慰,搞不下,她也有办法周旋,总不会让儿子出事。

  太子有一张利嘴,惯会含沙射影骂人,她早知晓,却不知……太子还有此应对。

  突发事件前,能稳的住,不急不躁,迅速思考明白形势,转移话题泼脏水,他不高兴,就让她们母子都不高兴……

  应变时机,戳的痛点,样样都恰到好处!

  这样聪明,她之前怎么会忽略呢?怎么会觉得太子性格鲁直,蠢不可及呢?

  “娘娘?娘娘?”

  耳边传来桂嬷嬷的声音,田贵妃思绪被打断,略有些不满:“何事?”

  桂嬷嬷指了指前方:“越王侧妃同您见礼呢。”

  田贵妃这才发现,庄姝正在前方,向她福礼问安,不知道姿势保持了多久,现下有些打晃。

  宫里人惯爱瞎琢磨,一个举动,都能脑补出一整恩怨故事来,她这个任庄姝行礼不理的姿态,已经是照着人脸打了。若她不及时补救,明日庄姝就会被宫人议论关注,那些想靠向田贵妃的,都会摆个姿态,帮着‘主子’也欺负欺负。

  庄姝是右相庄郦之女,她还用得上,不能不当一回事。

  她微笑着朝庄姝招手:“姝儿快过来。”

  庄姝这才直起身,礼仪完美的走到她面前。

  “本宫看景都看迷了,没见着你过来,你也是,喊本宫一声母妃,就是本宫的女儿,何以如此外道?本宫一时恍惚,委屈了你,你就不会不依撒个娇?”她说着,又故意叹了口气,拍了拍庄姝的手,“这般好颜色,谁能扛得住?”

  庄姝到底年轻,受不住这打趣,垂下头去,脸略红:“母妃……”

  “乖了。”田贵妃看着她的鸦鸦青发,随手从自己头上摘了枝发簪下来,插在她头上,“嗯,比本宫戴着好看!”

  庄姝摸了摸头,曲膝福礼:“谢母妃。”

  田贵妃替她拢了拢耳边鬓发,慈爱的看着她:“近来可好?越王没有欺负你吧?”

  庄姝依旧是一脸羞涩的笑:“王爷……他很好。”

  “你们感情好,母妃就放心了,”田贵妃拍了拍她的手,“母妃等着你的好消息!”

  “母妃……”

  田贵妃和庄姝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分开各自回宫。

  田贵妃想的是,略有些累,思绪被打断,还得重新拾起来……

  庄姝走过拐角,四周空旷无人,身边只有自己心腹丫鬟,方才收了卑微姿态,羞涩微笑,眸底绽出一道冷芒。

  演的倒像是真的似的,若真那么疼她,怎么不将越王禁足的消息告诉她?

  当然,她也不稀罕就是了。

  看着高高宫墙外的一角天空,她眸底渐渐湿润,攥着帕子的手渐渐握紧。

  永远……也出不去了呢。

  ……

  田贵妃回到自己宫殿,思绪仍是未停,一直回忆着杨暄自回宫以来的点点滴滴。

  好像每一次,她想整太子,都没整到,反倒是太子,一路踏着她设下的圈套做跳板,越跳越高,如今别说宫没位置,太子连自己的班底都配齐了,立功无数,这次又是风云会又是燕郡大捷,太子的光彩,已然挡之不住。

  一次又一次,她以为只是运气,只是太巧,太子性格太熊,不可能有什么大造化,可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这一切,都是太子的保护色。

  太子自进宫开始,就披了层皮,扮演着最为合适的角色,同时消减着她的警惕。于是,一步一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

  好在,还不晚!

  田贵妃眼梢眯起,勾出一抹戾色。

  她活到现在,撑起这一片天,也不是简简单单能办到,随随便便就扳倒的!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待太子了,她必须稳住,一步步观察,再一点点作计,徐徐图之……务必一击即中,一击必死!

  ……

  杨暄被太康帝罚了禁足,他一点都不怕。以他现在的能力,对宫中各路线的熟悉程度,往外溜一趟不要太容易。只要保证不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露面,在某处被围观被发现就好。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想必效果很好,那麻赖子,活不了多久了。

  麻赖子活不了,唯一的证人都没了,越王拿什么搞他?

  有本事再查,来多少,老子都接着!怂一点就算老子输!

  不过田贵妃那里……

  怕是起疑,要盯着他了。

  杨暄回到寝宫,大剌剌打了个呵欠。

  也没关系,她盯着他,他还盯着她呢,看看谁先倒霉!

  ……

  杨暄在宫里霸气怼人时,崔俣正在街上看热闹。

  太子回都,场面肯定热烈,河帮给准备了位置,他在家里坐着也是无聊,就过来看了。

  他的熊太子,果然一如既往帅气逼人,自带气场,坐在高头战马上的姿态,不用说,就是一个行走的雄性荷尔蒙!大姑娘小媳妇都往杨暄身上扔东西,惹的他差点也起心思扔。

  可是摸了摸身上,发现着实没什么能往外扔的,只腰间坠着装银子的荷包……

  他倒不怕真金白银砸疼了杨暄,只是这钱扔出去了,肯定就丢了。

  发簪么,他也有,就是里头藏着烈性□□,扔是能扔,一个不小心,机关崩开,毒死杨暄了怎么办?

  光是想象着那场景,崔俣就能笑出声来。

  太子身影消失已久,街上人们热情却未消减,哪哪站着的都是人,兴高采烈指手划脚加眼神抽搐的诉说着方才心情……即便能走出去,想要顺利回家,只怕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崔俣就没动,懒洋洋的托着腮,一边喝茶,一边看外的景。

  已是九月金秋,天空又高又远,蓝的像一汪海,时有大雁飞过,留下悠长鸟鸣。灿烂阳光抚摸着鸟儿翅膀,有白有黑,泛着流动的光泽,特别好看。

  看久了眼睛有些酸,崔俣阖眸养了养神,视线下移……

  忽的定住。

  他看到一个人。

  三十多岁,身材颀长,眉目温润,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特别和善,想要亲近的感觉。

  这个感觉一起,心尖猛的一颤,似要提醒他什么,比如——这感觉不对。

  面相温和,一照面就能给人好感的人,崔俣见过的多了,并不会瞬间有什么好感恶感,可心尖这一颤,让他视线停住,认真打量起这个人。

  这人正站在对面纸墨铺子里选纸,轻声和掌柜说着什么,不知道掌柜说了句什么,把他给逗笑了,笑容也很温暖,掌柜见他笑了,姿态更加殷勤。

  可崔俣心里,又是一阵不适,仿佛又是一个提醒,不是这样,这感觉不对。

  男人选好纸,拿高透光看,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崔俣的视线,还是这纸很让他满意,他笑的更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隐隐带着一种侵略感,或者说,占有欲。

  看完纸,男人略略点了头,往前递了一递,将纸展好,转身放回。

  很简单的几个动作,很简单的表情,似乎没什么不对,可崔俣就是隐隐觉得,这人好像看到他了,且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

  喜欢纸的人,见到好纸,会眼睛放光,想拥有,很正常;买东西,面善爱笑,也很正常;爱惜纸张,好好铺展收起,更正常。

  可为什么……自己会隐隐觉得挑衅?

  为什么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崔俣微微皱眉,指尖揉着额角,他失去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夏木森森大大投喂地雷!!~\(≧▽≦)/~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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