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阿措重新开始_状元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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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阿措重新开始

  肖伯翎一进门授课,就被阿措问了个问题。“文曲星是天上的哪颗星星?”

  他呆了一下。“文曲星是北斗第四星,是北魁斗中第四星天权的古名,管科甲名声、文墨官场、功名、文雅风骚。你是担心明简考不过县试?我考教过他的学问,县试一关不成问题。”

  韩冰说起阿措,说她古灵精怪,难以招架,他这几遭授课算是领教过了。他们授课的方式极是奇怪,总是阿措问问题,他来回答。有时他被阿措问的无言以对,回到书院狂翻史料记载,他教了多少年学生,从没教的如此被动过。

  阿措笑而不语,她要肖伯翎在地上画出北斗的形状来。

  肖伯翎博学杂记,读过不少易学书籍,韩冰将阿措交给他教导,确实是给她请了位负责任的老师。

  他边画边说。“七星第一星名曰天枢,魂神斗次;第二星名曰天璇,魂神斗次行;第三星名曰天机,魄精斗次行;第四星名曰天权,魄精斗次行;第五星名曰玉衡,魄灵斗次行;第六星名曰闿阳,魄灵斗次行;第七星名曰摇光\"。同时又称北斗有九星,为九皇之神,谓‘北斗九星,七见(现)二隐’。”

  阿措指着第四颗星星的位置。“它就是文曲星?”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个布条子,在桌子上摆出肖伯翎所画的北斗形状,用手指丈量星星之间的距离比例。

  肖伯翎看着,额头狂滴汗水,他画的再精准,也比不得钦天监在观星台上来的准确。

  “这些天肖先生授课辛苦,我多备了些茶水。”她没有再诘问下去,记住星辰之间的方位距离,听到屋子里水烧开了,提着个高脚水壶出来,将外边石桌子上的茶杯续满了。

  粗质的茶杯被滚水一烫,杯口流香,沁入心脾。

  肖伯翎授课了两三日,两人相处下来既怪异又自然。阿措学着白明简给黄芳行礼的礼数,大礼相待,倒使得他有些羞愧。他当时教课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女子和男子并无区别,她和岳麓书院最好的学生一般认真刻苦,从没有拿出忸怩的小女儿姿态来。

  肖伯翎看着茶杯里上下浮动的干梨花,小饮了一口。“好是一口梨子香。”他受韩冰熏陶,也喜欢喝茶。然而这种在后世被称作“香片”的花果茶被古代的文人墨客评价为格调不高,极少饮用。肖伯翎也是第一次喝“梨花茶”,甚感新奇。

  阿措只是把插瓶的野梨花摘下花瓣,用热锅干炒一下,给他冲水,待客之道极为散漫。她咳嗽了两声,拿起两只被罩热的杯子,要他盖在眼睛处热敷。“到五月份,我去采些山上的甘菊,给先生冲茶明目,肖先生的眼睛=熬夜看书,也要保养在说。”

  她看他罩着眼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将空地上的陶瓮重新搬了个地方。肖伯翎在门前的青石板上,平地摔跤,摔了不下十次,她实在怕他把自己几日的成果搞砸了。

  他授课告一段落,边喝着茶边指着那陶瓮。“那也是晒干的梨花?”

  阿措赶紧摇头。“屋子里有裂缝,拿黄土和的泥巴。”她顿了顿,与肖伯翎说道。“肖先生,我这几日要修屋子,摘野菜,赶集市,跟您告个假,我先就不上了。”

  “……”肖伯翎愣住了,这位姑娘想上课时,催着他一天三趟,不想上课时,就拍拍手打发人走了。

  阿措殷勤的将剩下的干梨花都包给了他。“我告假是山长大人的意思。”

  肖伯翎默默地拿着干花包,走出了门外。他想起韩山长的嘱托,又想转身回去,最后生生忍住了,回去禀告给韩冰。“老师,我遵从师命,细细查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再说君子不强人所难,我怎能逼着人显露秘密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卧在床上养伤的韩冰,默默了一会儿。“伯翎,你出去吧,我看着你,实在心累。”

  十天之约,已经过去四天了,阿措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阿措准时等在了书院狗洞处,见到了垂头丧气的杨琳。

  杨琳唉声叹气道。“我这个命啊,见你一次,毁一身衣裳。”他的衣摆处又蹭到了狗屎。

  “你踩了狗屎运,看来这次文章做的不错。”她嘿嘿笑了一声,向他伸出手去。杨琳头大,不自信地交了作业,他给自己辩驳道:“书院的祭祀是祭祀孔孟先贤,是受祀者的品德功业,又不是文曲星的神龛,这种骈文,我实在杜撰不来。”阿措要他教的作业,是要他编造一遭文曲星下凡岳麓山的青词。

  他熬灯拔蜡,被阿措逼着修改了四遍的绿词,递在了她的手上。

  青词,又称绿章,是道士斋醮时上奏天神的表章,用朱砂写在青藤纸上。

  她一目三行看完,只是勉强满意。“好歹你也是翰林的门第,长安的青词风行一时,你怎么不知好好上进。”

  杨琳毫无体面的蹲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问着她。“你家少爷何时回来,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了。”

  她甚是公平的评价道:“写这玩意,我家少爷赶不上你。”

  他痛苦之极,他答应下要为阿措在岳麓山办事,答应的后悔晚矣,这会儿双手捂着额头,不愿面对现实。

  “双钩字体,近两年内就不要用了。”阿措将青藤纸收好,看了他一眼,认真嘱咐了几句。

  杨琳不笨,却并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他好像只是给她写了一篇不算成功的青词绿章而已,这能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麓山寺传来悠扬的钟声。

  阿措跟着烧香拜佛的民众一块走入麓山寺,见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僧人,学着人们的样子,合什向师父们问好。

  麓山寺的大雄宝殿中,面阔七间,进深六间,重檐歇顶,佛台供奉释迦牟尼佛三身佛像,庄重至极。她站在那里,看着佛像周身涂金抹漆,宝络珠华,深深凝视。

  佛陀的法相变化万端,不禁使人生出敬畏敬仰之心。但在最开始佛陀的含义是被一个□□、一棵菩提树或是大脚印来代替,并不是如今涂金抹粉的模样,他有生有死,在千年前只是一个智慧通达的人而已。

  她背地里跟许多人打听过云生大师的性情,据说云生大师佛理坚深,只沉迷于“如何是佛”的问题,不可自拔,那么是有什么样的神迹可以让他动尘俗之念,打破生死之关,出门看上一眼呢。

  大雄宝殿的三世佛又有以过去、未来、现在为三世的,名\"竖三世佛\",她跟着香众跪拜三次。

  ——

  在柔玄镇的场景一幕幕显现。

  “你是个聪慧多智的孩子,你随我入京,我还能撑得住一口气到京都,我们去找大学士孟盛高。你换名成我的侄儿,他念当年的旧情,定会照拂你。你先到京外的水月道观去当个小道士,完后等新皇登基以后,你就学着那个李思茂去接近皇帝,到时候你把他踩在脚底下,就像他之前踩为师这般。咱们教他受尽我当年的苦楚!”

  “孩子,你跟我走吧!你在柔玄镇中永无出头之日。你进京以后,想要荣华富贵那也好办,新任皇帝也迷恋道术,你隐居深山后身价倍增,自有一日会受到白玉京上下的热捧礼遇,名利双收。”

  她暗暗苦笑,这些都是黄芳说给白明简听的,她其实没有任何责任的。

  她记得,当时她很是激愤,教训黄老头说道。“人生际遇不可琢磨。老爷子你对人对事应当一片真心。”

  黄芳留给她的只是那一句。

  “好好活着,你们都好好活着!””

  她跪拜第一次。她拜的是现在,他们好好活着的现在。

  从柔玄镇到岳麓山,她每每握着玉蝉,想起黄芳护着他们从屋子离开的欣然和决绝,他的那些愤恨之语,她一次都没有想起来过。

  “对人对事应当一片真心”最后竟然应在了自己身上。她应诺给韩冰的是一条危险之路,她放弃的是安稳和安全,有违她身为生存主义者的原则和初衷。

  可是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白明简太傻了,想要活得堂堂正正,活得恩当必报,想要把别人给他的好全都还给人家。有一天,他或许报得起朱家的千里认亲,抵得起韩冰的一掷千金,却唯独报不起这一桩血海深仇。”

  这些天里,韩冰在她身上投入的越大,就使得她越害怕,这些事情要让白明简做来是个什么样子。

  血是用血来偿的。

  她跪拜第二次。她拜的是未来,她无法预计的未来。

  阿措望着闭眼阖目的大佛像,轻轻许愿。“我想再努把力,护着那孩子长大。”失眠症消失了,讥讽的声音在心底消失了,但那些疤痕还在,穿越根本不是重头再来,哪怕来到异世也不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她22岁那年秋天,兴冲冲地带着爸妈和妹妹到陕南自驾游,一场车祸,她丢了她的家人,她的所有。

  她拿活着当做惩罚。

  魂去魂返,阴错阳差之际,白明简的那句话正中她的心房。“你既说了我是你的,你可拿好了,别再将我丢下了。”

  大雄宝殿的三世佛以过去、未来、现在为三世,她望着大殿上的佛像,似是终于有了面对错误的勇气。

  她跪拜第三次。她拜的是过去,她最想回到的过去。

  “白明简好好长大了,我就有资格想念我的亲人了。”她在白明简面前忍着没有流下的泪水,在这里簌簌落下。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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